硬骨见鹿

#半现实向 
 #烂俗 
 #请勿上升真人 

 

王俊凯带着满身的酒气勉强摸索着打开门，他踉跄着喝得醉过了头，甚至刚刚连地下车库的保安都担忧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王俊凯打开顶灯，易烊千玺不在家，可能是还在舞社排舞蹈，一会儿练习完就会回来，也有可能在发完那封送达到王俊凯手机里的分手信后，再也不会回来。 

他颓然地将身子砸进柔软的沙发里，瘫倒过程中赤裸的手臂接触到一旁的抱枕，似乎还沾着熟悉的气息。王俊凯眯缝着眼，从进门的那刻开始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突然丢了人情味的家，茶几上应该是有一管膏药和腰贴，还有粉丝送的一对立牌，但现在都平白消失了。 

他的眼眶发涩，前不久被强行灌入的酒精在迟钝的身体里运转，然后奔涌着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湿润的液体充盈过眼角，最终滴落在浅色系的枕套上留下抹不掉的阴影。 

等到夜深人静再无人敢扰的时候，王俊凯终于向自己问出了从不会想起的问题，他当然不会把这种问题记挂在心里。 

王俊凯爱易烊千玺吗？ 

其实现在也用不着提起。王俊凯当然爱易烊千玺，甚至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奢望由易烊千玺组成。 

“王俊凯，再见。” 

王俊凯想不出易烊千玺只打出这五个字就耗尽了他缩在舞蹈室角落里浑浑噩噩度过的整个下午的光阴，从太阳倾斜的每一个角度，一点点割舍着这份感情。 

王俊凯捂住眼睛，本来没有这个必要，现在谁又能看见他这副快要崩溃了的鬼样子。他是愧疚的，也许能猜到易烊千玺是为了什么而选择丢下他。毕竟他已经很久没在易烊千玺清冷的眸子再看到过那受伤的神情，恋情被发现的时候没有，退出娱乐圈的时候没有，控制不住脾气朝他发火的时候没有。 

王俊凯想，易烊千玺大概是累了吧，拒绝再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他也是。这些年来受了的委屈尽数在昨天全都还给了易烊千玺。 

他们终于是成了陌生人，把全部心意停留在王俊凯最艰难时期觥筹交错的卖笑里，只停留在沙发上熟睡的易烊千玺和桌上的腰伤药里。 

王俊凯找到了让自己获得快感的方式，他将这些年来受到的不公平一桩桩摆在明面上供易烊千玺欣赏。他甚至质问易烊千玺为什么当年把他留在了那儿被旁人打压嘲笑。 

现在想起来，王俊凯也觉得原来易烊千玺说得都对。每一个选择都要是自己心甘情愿做出来的，你为了我这样一时温情的冲动大概都会成为最后内心里最大的不甘心。 

我们都会想着我为你付出了什么，像是必须要在故事的最后清算大家的片酬。 

这怎么追求公平，是要用每一帧镜头去定格王俊凯构画出的笑意，还是去守着易烊千玺最初摇摇欲坠的身体。 

王俊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暗暗发誓自己今天要过得清醒，现在能有什么阻碍他奋不顾身地前进呢？ 

应该是现在正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易烊千玺。 

王俊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了全身，将他的心泡得暖暖的，随即又是涌上头的慌乱不安，他用力收紧手臂直到把易烊千玺硬生生地勒醒。 

易烊千玺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转了个身随口询问：“现在几点了啊，你怎么还没走，你不是说早上的飞机？” 

这下轮到王俊凯茫然了，床头柜上还留着易烊千玺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电子时钟。上面显示的日期是2020年，他身上盖着的是当年他和易烊千玺一起挑的被套，可那些沾了血的布料早就被他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今天是六月七号啊。”王俊凯当然是记得这个日子，因为一天后网上就会突然爆出他和易烊千玺的关系，是他们昨天在小区门口牵手的照片。 

“你不会是睡傻了错过飞机了吧？”易烊千玺这下清醒了些，费力爬起来看时间，“大哥你还真迟到了啊。小马哥怎么不来叫你，让你昨晚别折腾了吧。” 

王俊凯这才注意到易烊千玺不小心漏出的皮肤上都是暧昧的痕迹，这些年来他和易烊千玺都忙得不着地，连家都很少回别说像一个小年轻那样浪在床上。可他心里突然有的归属感，终于是捕捉到了他说不清的失去。 

王俊凯搂抱住易烊千玺，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尽了力让自己不至于丢人地哭出来：“导演通知推后了。” 

易烊千玺哪能读不出王俊凯现在面临崩溃的情绪，他有些慌张，又只好笨拙地揉揉王俊凯的脑袋：“你怎么了，睡了一觉起来就不正常。” 

王俊凯不知道怎么向易烊千玺解释，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懂现在这样的状况。他只能抱紧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我......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们俩的事被发现了，你退了圈留我一个人。刚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针对我，以前的竞争对手暗地里都要来踩我一脚。” 

易烊千玺算是知道了王俊凯今天的反常，这几天他内心隐隐也有不安，听到王俊凯说的话倒也就释然：“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啊，宝宝。” 

王俊凯也懂易烊千玺玩笑话里的安慰：“后来慢慢被社会接受，可是有一天你以前的粉丝给我寄恐吓信，说都是我拖累了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回到家看到你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看我最新的节目，我向你发了脾气。我说你才是我的累赘，骂你是个混蛋，我这一路上被别人明朝暗讽，你却躲个清净。我还说你根本不爱我......你第二天跟我提了分手。” 

易烊千玺也不知道王俊凯一觉醒来还能把梦里的事记得那么清楚，想来真的是让他事后还在惊慌：“这样啊，确实要分手。别的都没关系，但就是不能否认我爱你。” 

王俊凯像是没听到，他浅吻着易烊千玺裸露的肌肤，渴求着触手可及的温度：“对不起，我当时就是......就是一下子上头了。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脑子很乱。你有一次跟我闹别扭，你说不希望我对你那么好，我当时还说你矫情。现在想想你说得对，吵架的时候当初心甘情愿的付出全都无意间变成了拿来伤害你的武器。” 

易烊千玺推了推王俊凯示意先让自己穿好衣服再听他突如其来的莫名忏悔：“不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不要当回事了好不好？我去给你做个早饭吃。” 

王俊凯松了劲儿，接着的沉默让易烊千玺反而开始手足无措，他勉强套了件T恤，盘腿坐在床上捏了捏王俊凯的脸，才发现手感跟昨天比起来瘦削了不少：“不要再想了啊，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千玺，如果有一天我说的事情发生了，你会怎么办？” 

易烊千玺揉玩着被子，四件套还是早些时候他和王俊凯全副武装，跟偷东西似的从商场选回来的，王俊凯还说看到这个就觉得在家里了。 

“那就让它发生呗，拦不住的就接受啊。退出娱乐圈就退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你也害怕如果我因为你离开舞台，我会怪你。不会啊，我知道我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表达了那么多，相爱会败给现实吗？我不知道，我只看到这些年来淌过的凶险，还有不会离开的你.......对了，其实我偷偷给你买了个吉他，本来想等你这次拍戏回来再给你的，现在我有点忍不住炫耀了。” 

吉他？王俊凯没有收到过易烊千玺送的吉他，他现在真想回去问问那个失了少年气的人，你是不是偷藏起了给我的爱意。 

易烊千玺赤着脚蹦跳去拿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王俊凯攥紧手里的床单，呜咽痛哭出声。他想起了那天他躲在门外流的眼泪还有被他亲手扔掉的被套，上面浸满了再也洗不掉的易烊千玺的血迹。那天一个私生粉闯进他们家袭击了易烊千玺，任凭当时匆忙赶回来的王俊凯怎么询问，易烊千玺也只是轻笑着不愿再描述当时的情况，可他却一遍遍地陷进噩梦里。

梦里女孩子扭曲的脸庞，钝器狠狠敲打在脑后的痛感，还有剜过心头嫩肉的质问。 

又是恍若从前的声音。 

易烊千玺，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还有刚开始空荡荡的新舞社，成为大家都避之而不及的地方。易烊千玺大概也是要在昏黄的地板上端坐上一整天吧。 

等了会儿也没见易烊千玺进来，客厅隐隐传来吉他声。王俊凯穿好衣服下床，才开始环顾四周，是陌生而又熟悉的摆设，激开心头一阵阵荡漾。 

易烊千玺坐在沙发上替王俊凯调音，他抬眼看向王俊凯，接着抿过唇角笑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 

“千玺，我要走了呢，有人催了。” 

易烊千玺疑惑刚刚王俊凯的说辞，又还是点了点头。 

王俊凯走近，弯腰捧起沙发上小朋友的脸，浅浅印下一个吻：“他回来的时候，记得把吉他送给他，他很喜欢。” 

“说什么呢，别闹儿。” 

“一会儿见。” 

易烊千玺只当他是在发疯，拨着弦就低低哼着曲调。 

王俊凯站在玄关处，轻轻推开门，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二十岁的易烊千玺。 

那个男孩子坐在沙发上，手里弹着吉他，唱着王俊凯熟悉的歌曲。 

“如果有天 可以让你选择 人生重来或继续
  我不知道 你的答案最后 会是真情或假意
  我希望 从蓝天到名利 所有你想要的 都别随风去”* 

 

王俊凯堵在舞社门口痛哭流涕，招来了一大批围观群众。 

“千玺，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我口不择言啊，我怂，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我去跪键盘还不行吗！” 

“......回家吧。”

*解忧杂货店《重生》